[電影影評]心靈勇氣(Promised Land)(2012)( Gus Van Sant)：應許之地
MyScore：7.0 IMDB：6.4
『心靈勇氣』電影主題涉及能源開發，鄉村發展與環保議題，在目前台灣核四存廢議題爭論不休之際，很值得拿來對照與反思，當然也會是片商宣傳時很好的著力點。如細看內容，本片性質顯然與核能的全面性災難不同，更接近區域性開發與環保案，如煉油廠，發電廠對地方的影響，我腦海直接想到的就是麥寮/後勁等這些耳熟能詳的台灣地名。汙染行業通常會選擇經濟發展末端的鄉鎮，而環境汙染副作用下的金錢補貼，也就成為地方人士衡量接受與否的關鍵條件。這部電影教導觀眾除了金錢補貼外，其實還有其他價值可以衡量。而在財閥鈔票攻勢，玩弄兩面手法與資訊不對稱之下，能夠擺脫立場，回歸真實價值，願意講出真話的人，的確需要不凡的覺悟與勇氣，這也是為何這部電影的中文片名要取與Promised Land(應許之地)完全無關的『心靈勇氣』的原因吧。
Steve Butler (麥特戴蒙Matt Damon飾演) 是代表Global企業(天然氣公司)極具戰功的說服高手，負責以低價說服美國鄉間居民出租土地進行天然氣開採，居民收取買斷費用可獲得經濟上的補貼，但付出的代價可能是更巨大的環境汙染並永久失去農場。採集天然氣使用的『液壓破碎法』(Fracking)實際上是將水/化合物打入頁岩以擷取資源，副作用是造成地下水與雨水汙染。主角Steve在本片中說服小鎮的過程屢屢遭遇知識份子與環保人士的阻礙，甚至一再踢到鐵板，於是金錢誘惑/利害辯證/逐一探訪與經營社區關係都成為不得不然的手段，為獲取足夠的投票支持…。
本片是葛斯范桑(Gus Van Sant)與麥特戴蒙(Matt Damon)第三次的編劇/導演/合作演出，兩人曾在『心靈捕手』(Good Will Hunting,1997)擦出火花，過去也有『痞子逛沙漠』(Gery,2002)這部作品，本片再次合作整體水準還算不錯，劇情有鋪陳有起伏，可吸引觀眾繼續關注故事的發展。主角沒有一路順遂的英雄情節，也少有一廂情願的說教意味，甚至我們看到男配角兼編劇John Krasinski飾演的環保人士Dustin在整片氣勢遠遠凌駕於Matt Damon之上，不僅在環保議題上獲得鎮民支持，甚至連把妹能耐也反將了Matt Damon一軍，相當有趣。而故事在美國鄉間的青青牧場與小鎮景緻中展開，帶著一種淺淺的，不該被工業巨獸毀壞的自然氛圍。麥特戴蒙的劇本顯現了財閥的勢力與手腕，老百姓面對金錢誘惑與環境衝擊下進行選擇的眾生相，創造了幾場亮眼的對話戲碼，部分話語的確值得省思。
政客與Steve Butler初次見面的橋段是我認為最精彩的一場戲，從政客的笑臉，貪婪盤算，喊價，威脅，到Damon的反擊及政客無奈的接受表情，再搭配兩人對侍者菜單的退回與買單來顯示氣勢高低，是很漂亮的戲劇安排。而Matt Damon在酒吧被揍前義憤填膺地發表”Fuck you Money”言論也相當實在，一語道盡農村經濟問題以及領取失業福利金的酸敗心態。禮堂裡中學教師Yates(Hal Holbrook飾演)對天然氣擷取方式的強力質疑，對照Steve Butler相形狼狽的辯駁，背景是美國國旗給人有趣的聯想，但更多的是對環境污染與資源開發矛盾下的對話與思考。諸如：『天然氣是清潔的，但獲取它的方式卻相當骯髒』，『這裡沒有中立的，反對天然氣其實就代表支持煤與石油，除非我們要談的是能源削減議題』。環保人士(John Krasinski)幫小學生上的一堂實驗課，其實也正是編導想要告訴我們的課程。
而從聽到可能成為億萬富翁，激動地望向女兒的父親；急著簽約，鈔票得手馬上揮霍買名車的鎮民；固守著農家本色決不賣地的農人；貪婪算計的政客；深具環保知識的老師…。麥特戴蒙的劇本利用這些角色，某種程度也刻劃了面對資源開發議題下的人間浮世繪。
導演用兩場洗臉的鏡頭代表心靈的轉折，但轉折的細節鋪陳不夠充足是本片較為明顯的缺點，也讓所謂『心靈勇氣』的原點顯得曖昧未明。我們也許可以猜測轉折點是Steve不滿公司的兩面手法？受到Alice的影響？受到中學教師的感召？但可以確定的是片末Matt Damon的演講略顯矯情，並給人環保上政治正確的感覺，劇末投票一出場即受到滿場歡迎也有不連戲的問題(Steve前一兩天還是個不受歡迎的人物呢)，穀倉的童年回憶與呼應Alice ”take care something”也看得出劇本刻意走溫情路線，但此路線卻不折不扣是影迷熟悉的結局招數。對我而言，這部電影前面走了4/5的好戲，但在末段的確扣了不少分數，是較為美中不足的地方。
但無論如何，導演葛斯范桑(Gus Van Sant)的作品年表是值得好好參考的。除了三部以『心靈』為名的電影外(『心靈捕手』，『心靈訪客』，『心靈勇氣』)，『美國暴力學校』(Elephant,2003)是當年坎城金棕櫚與導演得主；『迷幻公園』(Paranoid Park,2007)也有坎城六十週年紀念獎加持；『自由大道』(Milk,2008)讓他再度入圍奧斯卡最佳導演，也可看到西恩潘的好演技；『妮可基嫚愛的機密』(To die for,1995) 內容雖然我全然忘記，但依稀記得當年青春性感的美麗Nicole Kidman；『男人的一半還是男人』(My Own Private Idaho,1991)則有年輕的Keanu Reeves及英年早逝的River Phoenix可供追憶。如果如有機會，這幾部還是值得找出來看看的。
在很多議題上，專家的發言往往影響民眾判斷，同一資訊的解讀方向可能也會帶來不同的結論，問題就在於『立場』驅動『言論』，進而引導『判斷』，最終達成『結果』。本片禮堂的那場戲，有利可圖的政客與鎮民，變賣原本該持守立場，當然成為財團金錢協議下的說客。戲如明鏡，其實也反應出真實世界的實際樣貌。無論是核四的議題，新聞台政論節目的名嘴，如果我們不看清發言者立場背後所隱含的真相，我們也就無從識別言論裡頭所帶有的真正目的。一如片名『心靈勇氣』所提，真正能拿出良知勇氣，而立場又中立客觀的，除了電影形塑的麥特戴蒙(Matt Damon)外，你我所處的真實世界裡，又有幾稀？
Kafel Chang卡費羅 2013/03/15
參考連結：
1. 發掘天然氣(科學人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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